“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权威。当年沈书记决定关停荣平煤矿,背后就有您学生的团队出具的详尽地质勘探报告作为支撑。我相信,您对荣平那片地下的情况,比我了解得更透彻,更深刻。”
陈敬之的眼皮跳了一下,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。
他再次端起茶缸,吹了吹热气,低头喝了一口,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“小陆,听我一句劝。”陈敬之放下茶缸,态度比刚才更加坚决,“这件事,你不要再掺和下去了。上面让你怎么做,你就怎么做。你现在的位置,多少人挤破了头都够不着,别因为这件事,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,不值得。”
这是第二次规劝了。
沈文静在一旁听着,心里也捏了一把汗。
她了解陈敬之的为人,刚正不阿,如果不是事情真的非常棘手,他绝不会这样三番五次地劝退陆江河。
但陆江河似乎铁了心。
他非但没有退缩,反而迎难而上,语气也变得更加恳切。
“陈教授,正因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,才更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。在其位,谋其政。如果明知道前面是火坑,还要亲手把老百姓推下去,那我这个秘书长,当得还有什么意义?”
“所以,我今天来,是想恳请您帮忙!”
陆江河站起身,对着陈敬之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陈教授,您是江州乃至整个江阳省地质构造学界的泰山北斗,您的话,比我这个秘书长有分量得多。”
“我希望,您能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,出具一份最新的评估证明。一份能够证明荣平煤矿的地质条件,时至今日,依旧存在重大安全隐患,不适合进行任何形式商业开发的证明!”
陈敬之被陆江河这个举动惊得不轻,他连忙站起来想去扶,但陆江河却坚持把躬鞠完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!”陈敬之摇着头,脸上满是无奈和痛心,“你以为,你拿到我这份证明,就能阻止他们吗?没用的!小陆,你这是在做无用功!”
他看着陆江河,眼神里充满了不解:“我实在想不明白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这件事,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?文兴海让你牵头,你把项目漂漂亮亮地做成了,这是你的政绩。你现在反过来要推翻这个项目,这不是自毁长城吗?你到底图什么?”
陆江河直起身,目光清亮如洗,他没有直接回答陈敬之的问题,而是缓缓开口。
“陈教授,我去荣平的时候,不光看了山,看了地。我还去了矿区周边的几个村子,跟那里的老百姓聊了天。”
“荣平煤矿一旦重启,影响的,不仅仅是那一片山。下游,是江州最大的饮用水水库;周边,散落着十几个村庄,住着将近三万多户老百姓。矿区一旦出事,无论是瓦斯爆炸,还是大规模的塌方,甚至是开采引起的地下水污染,对他们来说,都是灭顶之灾。”
“多年前,因为沈书记他们侥幸躲过一劫。难道十几年后,还要让他们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?”
“至于我图什么?”他收回目光,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图的,或许就是十几二十年后,我的孩子,还能喝上干净的水,呼吸到清新的空气。我图的,是那十几万户百姓,不用活在对矿难的恐惧里,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。”
“我知道,一份证明可能改变不了最终的决定。我也知道,跟庞大的利益集团作对,无异于螳臂当车。”
“但陈教授,有些事,明知不可为,也必须有人为之。总要有人,在悬崖边上,竖起一块‘危险,禁止通行’的牌子。”
“哪怕这块牌子很快就会被风吹倒,被后来的人一脚踢开,但只要它立在那里过一秒钟,就有可能让一个过路人停下脚步,挽救一条生命。”
“我陆江河人微言轻,但我身后,是江州